昆仲公園

4月 13, 2022

文/郭立昌

慶在昆仲創建台塑

二人同心其利斷金

郭氏兄弟胼手胝足

天佑郭標嫡系子孫

創建台灣精密工業

名揚國際造福世人

高雄中山路的「台塑王氏昆仲公園」今天掛出牌子來了，王永慶和王永在兩個兄弟同心，其利斷金，創造了一個企業王國。

王氏昆仲公園掛牌囉

昆仲公園的展出物，「一支煙囪和鍋爐」，一目了然，只是單調了點。不禁想起一個也是兄弟奮鬥的古老故事：一個13歲的少年帶著11歲的弟弟，昆仲兩人在10年內只靠油污的雙手創造出「台灣精密工業」的故事，若能持續發展，今天也能建造主題公園，展出的內容，絕對豐富而精彩絕倫。

王氏昆仲公園展出物

阿昌是個奇怪的少年，在全世界的人都嘲笑他的父親時，他卻覺得父親全身都是「寶」，認為只要能夠學得父親的「一技」就能夠有飯吃。賣命地學了一年，阿昌終於能夠駕馭「砂輪機」，做出風速四十米大哥激賞不已的產品；所以，自小學四年級起，阿昌的身上從來就沒缺過錢。即使父親在1966年被惡意逮進新生街，他也從來沒有讓母親拿不到錢，維持一家人活著。

阿昌陪父親跑路到高雄時，只載了一小台鐵牛車的物件；八個月之後，他搬回台南的是一大卡車。當他把機器歸定位之後，發現好幾天沒見到三弟。費了好大的工夫，才從外面帶回又黑又瘦又髒的弟弟。父親被惡意逮捕，加上威猛的警察同時在小孩子面前打斷「老祖母纏足的小腳」，對全家人的打擊實在太大，特別是正在讀五年級的三弟。

阿昌說了許多的話，終於讓一個11歲的小孩，有勇氣再回到家裡。從此，阿昌多了一個助手，不必像在中興街那樣，任何粗重的工作都必須自個兒想辦法解決。沒幾天工夫，台南市北區崇安街45號的小工廠，又開始運轉了。阿昌拿了大人的身份證和印章，去市政府申請了一家以父親的名字命名的「成光金屬加工廠」—意思是要使父親「郭坤成」的技術發揚光大。

阿昌帶著弟弟去五金行，向老板介紹：「這是我弟弟，叫阿忠，以後他來拿五金，請多多幫忙---」阿昌就可以專心地在家裡工作，節省了不少的時間。有人來訂購燈頭/燈座/戒指/領帶夾…等等產品，阿昌把模子做好，多了一雙手，使得工作順利進行。阿昌也能夠去「萬隆電動玩具工廠」上班，賺那五百元的薪水，有事就到立人路來叫他，溜回去排除問題之後，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萬隆繼續上班。

想不到，萬隆只撐了三個多月就關門大吉。俗話說：「當有人為你關了一扇窗時，上帝會為你開一扇門。」阿昌正愁訂單都做完了，又失去薪水，家中可能會斷炊之際，打開門想去討些訂單時，居然有個巨大的身影塞滿了木門—是個美國人千里迢迢跑來崇安小街，對阿昌喊著「愛列多、愛列多」—這正是阿昌最擅長的產品，也是每天晚上臨睡前在日記中寫的「如果真的有神，就為我帶來一個像樣的客戶吧」！台南市五百多個客戶，一個月做不了幾個錢，還得出門去打工；竟然，這個美國人一張訂單就是十萬元，阿昌和三弟兩人聯手，五個工作天就解決了訂單，現賺9萬元。去鴨母寮菜市場還賒欠款時，那些叔伯姨嬸聽見「一禮拜賺9萬元」(當時公園路的土地壹坪100元)，無不舌頭吐出一肘長，驚魂甫定之後，紛紛異口同聲地說：「啊，恁兜要出頭天啦！」

1967年大年初一，阿昌他們一家人終於過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好年—每個人都有紅包和新衣新鞋穿；他們去石像「一家攝影」，拍了有生以來第一張的「全家福」(期望能找到這張相片)。接下來，好像全世界需要「精細愛列多」的人通通湧進崇安小街。1969年，他們就在公園路451巷建成了「成光金屬加工廠」自有的小工廠，高掛「成光」兩字在二樓大廳的門樑上。省議會議長謝東閔先生送來了一個匾額，祝賀新廠落成。搬到在這個厝時，阿昌買了許多的書桌，規定每個弟弟每天都要坐在桌前讀書—讀多久都可以，就是要讀書。

1969年成光有了自己的厝

當然，阿昌必須以身作則，再忙也要抽空坐在書桌前，大聲朗讀書中的內容—拿到啥就唸啥，以激發弟弟們對讀書的興趣。問題是，搬進公園路451巷的厝時，正好遇上「真空管」被淘汰，客戶都想方設法試圖轉型到「電晶體」的時代。以「不准讀書」從阿昌手中奪取財務權者，完全無視轉型的危機，依然過著皮包塞滿錢，比翼雙飛的日子。不過，只有阿昌兩個兄弟為客戶開發新產品，所收入的錢居然在1971年就能在永康鹽行買下數千坪的土地。可惜，忽悠者依然如故，1973年6月6日，阿昌列為「禁區」之外的機器和模具，全部被拿走。不到兩個禮拜(6/20)，拿走物件的面首居然帶著十幾個歹徒入侵成光。

阿昌聽見嘈雜聲，從工作室跑出來，看見竟然只有三弟一個人和歹徒奮戰。阿昌很快地被歹徒從背後熊抱，差點被木屐砸死。幸蒙天佑，不知何故，熊抱者倒地呻吟，拿木屐者飛出丈餘。阿昌驅離歹徒之後，看見三弟全身傷痕累累，目鏡都破了。從此，阿昌又有新功課，每天一定要抽時間出來，訓練弟弟們的體魄。至少，空手道的基本功「弓前手側外下雙雙」必須會。

從1973年6月21日起，到1976年10月7日這三年多，是阿昌認為「家中最平靜的期間」，因為無人敢再惹事生非。他們為客戶開發的產品—例如「開關」，一定要確保百分之一百的良率，三弟則製作「線上檢查器」，進行嚴格的把關。這段期間的家和，真的萬事興，轉型開發給客戶的產品，訂單不斷。居然從「像被闖空門」那般，翻轉成電晶體時代的新寵兒。「成光金屬加工廠」也升級為「成光精密工業有限公司」，從公園路小巷弄中，搬到車水馬龍的太平橋邊—六甲頂13-47號，每天至少有兩家大公司的採購課長，在庭院等著搶貨。

1974年創建成光精密工業有限公司

根據中華民國的兵役制度，阿昌必須去服兵役，幸好三弟還在「成光精密」，工廠還能繼續運轉。經過成功嶺和步兵學校的訓練，阿昌抽中了成功嶺，回到成功嶺當排長。不久，三弟也考上27期預官。阿昌最感驕傲的是，家裡有第二個孩子服預官役，兩兄弟能夠在成功嶺又相聚一起。想起1966年那個晦暗的年度，顯然，以前的讀書政策是有成效的。

兩兄弟在成功嶺服前後期預官役

阿昌的客戶回美國「紐約證交所」(NYSE)股票上市，恰逢石油危機，在紐約成立一個研發團隊，一直催促阿昌能夠前往紐約；因此，阿昌在1978年退伍後即馬不停蹄地準備前往紐約的工作。由於1974年起建成光精密，至1976年建成，邊賺邊花，至少投入了一千百三百多萬元；但是，創設辦成光精密的登記資本額只有「壹佰萬元」，所以阿昌在收到一筆收入後，即在1978年10月增資為「陸佰萬元」。除了旅費之外，全部的錢通通上繳。

阿昌到了紐約後，很快地把「有線電視和衛星接收器」的關鍵零組件開發完成—這意味著：「阿昌預知1980年代的主流科技社會。」許多的朋友都勸讀書如「桌上捻柑」的阿昌，留下來取得博士學位。關鍵時刻，一通電話打來，悽厲的叫聲喊著：「甲恁爸回來----」從來都不會正眼看任何女孩子的阿昌，奉命在兩個月內結婚—他只花了55天就完成任務。1980年2月21日結婚，忽悠者在5月4日就迫不及待地發動「新玄武門兵變」。

阿昌1966年7月回台南創辦成光之後，到1970年10月25日，祖母都在他的身邊；每每夜深人靜時，阿昌還在準備明天所需的材料，祖母總會講起她當「台南首富之妻」時的故事。故事的內容真的是高潮迭起，卻在一個悖謬的世代，整個家被毀，鞭策阿昌即使必須24小時工作，也要拼命，回復祖父的名譽，洗刷父親遭受的侮辱，沒日沒夜地向前衝。終於，有一點小小的成績，而且1980年代所需的產品盡在他的手中。估計兄弟合力繼續打拼下去，1980年代必可進入「富比世」排行榜。不幸的是，暗夜刺殺的三尺長刃，結束了成光的榮耀。

阿昌於1979年3月13日在紐約創設了一家名為「黑石」(Black Stone)的公司；後來，黑石公司成為全球最大的私募基金。當年規劃中華路者，是阿昌的熟人，若按照進度，至少「80公頃建地」會成為成光精密的資產。那群忽悠者，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麼？今天看了「台塑王氏昆仲公園」的牌子，益發知道祖母囑咐的事情是真的—這的確是一場「屬靈的戰爭」。

孔子說：「君子之道，或出或處，或默或語，『二人同心，其利斷金』。同心之言，其臭如蘭。」意思是說，君子立身處世的原則，或者出世或者入世，或者沉默無語或者議論弘發，「只要兩人同心一意，則沒有什麼困難不能克服」；心意一致的言論，它的氣味如同蘭草一樣芬芳。志趣相同的人一起打拼，絕對會先苦後甘，畢竟志同道合者大。

1966年7月2日起，阿昌帶著弟弟在恥辱和負債累累的日子裡，靠著天神的幫助，以及沒日沒夜的工作，提供最好的產品給客戶，不到五年就創造了千萬元的家業。即使1973年6月6日被歹徒洗劫一空，但自6月21日到1976年10月7日，活生生的「成光精密工業有限公司」從鹽水溪旁的窪地拔地而起，全世界需要「錄音開關、天線端子、AV端子」者都必須來排隊搶貨。簡言之，10年之間從負數，兩兄弟創造了上億家財，也為父母帶來榮耀。

1973~1979年三大暢銷產品

然而，屬靈戰爭之中，絕對輕忽不得，魔鬼肯定會「見縫插針」，折斷譜寫歷史的筆；經上說：「日光之下有一宗禍患，就是人蒙神賜他資財、豐富、尊榮，以至於他心裡所願的一樣都不缺，只是神使他不能吃用，反有外人來吃用；這是虛空，也是禍患。」(傳6:2) 當有能力爬上敵人的城牆時，兵力必須繼續推進，加強火力才能得勝；否則，給敵人逞其詭詐的機會，一切都變成虛空和捕風。

阿昌1979年到了紐約，很快地完成任務，美國的朋友無不豎起大姆指，稱道：「成光真是『神級』的企業。」阿昌持續努力向前，心中的如意算盤撥弄著：「祖母臨終的囑咐，即將達成----」若非親身經歷，他永遠不會相信有「新玄武門兵變」這招。按照邏輯推演，十來歲的少年10年從一無所有能掙得上億家財，服完兵役，在學識和閱歷更加豐富，手中又握著「未來」，前景肯定會更加豐盛。關鍵在於，阿昌沒有特地重視普瑞斯牧師提醒的「善惡之爭」—要像約書亞過約旦河那樣。

倘若郭家昆仲的故事持續的話，今天建造的公園之故事性，會相當有可看性—就從兩個看來還像「小孩」的雕像開始，在一個祖母的衣櫃改裝的工作檯前，桌面擺放著各樣的工具和模具—相信可以激勵許多的年輕人，懂得人生的道理，努力向著標竿直跑。總之，若在1976年就畫下故事的句點，還是很完美的。

作者郭立昌早年創造台灣的精密工業，為APEC領袖會議代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