秘密

文/郭立昌

有位大師提起以色列復國於1948年，距猶大國被滅於西元前586年，共計2,534年，兩千五百多年後居然還能復國；他說：「我研究的結果，猶太人有一本《聖經》-----」欣羨基督教只有一本《聖經》的同時，他憂心忡忡地談到佛教的難處—經典太多。

每個人看《聖經》都有其視角，個人認為這是一本「人生之書」 —就是人的一生可能遇著的狀況都寫在其中。以前，忠義路有家中華戲院，小時候三不五時就溜進去看免費電影，好萊塢電影的《參孫》(Samson)印象最深刻。

《Samson》電影中的參孫與大利拉

《聖經》的人物—參孫擁有天生神力，隨手拿起一塊驢腮骨就擊殺了一千人(士師記15:16)；敵人找了個名叫「大利拉」(Delilah)的女人來誘惑參孫，探詢他的神力來源。最怪異的是，參孫明知大利拉有問題，仍然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大利拉，導致失去神力，而被敵人抓去挖眼珠，且戲弄至死。

人生路途有許多的詭詐，《聖經》裡反複地提醒當為及不可為之事；不過，凡人就是凡人，智商再高，卻仍然明知故犯，糟蹋了上帝的恩賜。

祖母雖然綁著小腳(纏足)，體態細弱，每日操持家務，剪紙賺錢養活一家九口，可是從來沒有看見她去看醫生；日前整理廢紙卻發現有個細漢仔寫著：「xx照顧臥病在床十幾年的婆婆(指祖母)----」全然是謊言，胡說八道。

去年偶然聽見義姐阿花的消息，阿昌趁著最近還在台灣的空檔，去海佃路看這個長自己一輪的義姐。談話中，阿花突然間反駁道：「不對！我『阿嬤』哪有被打斷腳骨？更不會剪紙----」阿昌的祖母是阿花的外婆，阿花的母親是阿昌的義母。原來祖母被警察打斷小腳是個「天大的秘密」。

祖母和她的小剪刀

小時候，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「祖母的小剪刀」，每次阿昌送喜幛去沙卡里巴，義母總是很快地拿錢塞給阿昌，深怕被誰看見似地；拿到的那點小錢，祖母就可以請對面的罔姑買些米和菜，煮來餵食這群孫子。

1966年春節期間，四名彪悍的警察來抓阿坤時，順手把纏足的祖母從崇安街45號的台階上拉了下來，跌斷了小腳；阿坤則被手銬腳鐐地拖行至成功路才上囚車。後來，直到1970年10月25日，祖母一直在阿昌身邊躺著，共計4年3個月。搬到公園路國姓里房子後，祖母有一天問：「阿昌啊，其他的人呢？」阿昌的工作室只有阿坤每天會拿兩次飯—「用一個小碗裝的飯」來餵老母親，其他人都不見蹤影。

回想起阿花的情形。1962年因阿坤心血來潮，做了「合成皮鞋」，阿耀來批貨，遇見在崇安街45號幫忙的阿花，兩人旋即打得火熱，不久就結婚了。由於義父有意見，阿坤和阿金在鴨母寮菜市場起了個互助會，幫阿花完成婚事。那個被倒債的互助會，1967年才被阿昌還掉。到了1970年祖母辭世時，阿花接連生了三個小孩，根本沒來看過「阿嬤」一次。

這段期間，阿昌因幫美國客戶處理阿波羅的訂單，在1969年已經贏得「黑手博士」的暱稱；1974年更被蔣經國先生稱為「台灣精密工業之父」； 到了1979年更到美國協助客戶完成衛星接收器等新產品的開發，在美國和台灣已經建立起發展精密工業的良好基礎。說來奇怪，阿耀似乎時運不濟—做啥賠啥，每逢有事就來找阿坤，阿坤啥都不懂，直接下令阿昌幫忙阿耀—包括借「空白支票」給阿耀週轉；阿昌甚至介紹紐約的鑽石商給阿耀，希望他能有所作為。

阿昌幫忙一個王姓朋友開發「冷風扇」，還把房子租給他去發揮。1980年5月4日，阿坤因阿昌只想做精密的產品，不順從他的意去做冷風扇的同步馬達，答應阿金叫小弟拿刀發動「新玄武門兵變」，差一點就釀成一屍兩命的慘案；當夜阿昌什麼都沒帶，就離開台南。不到一個禮拜，阿坤叫阿昌回去北區戶政事務所除掉戶籍。在北區戶政事務所，阿花拉著自己的義弟，又叫又跳，很凶地叫阿昌要「交出所有的財產」。

上帝賞賜給阿昌的並非只是那大片的有形財產，祂賜給阿昌最重要的是「無形資產」 —一種「無中生有」的能力。原本阿昌以為有形財產給他們就可以了，想不到沒這麼簡單；1980年11月某日，阿昌回到高雄，看見大腹便便的妻子在家裡招待阿坤和阿耀，居然來要阿昌回去「拯救成光」？5月被刺殺未遂！被除籍！阿昌很反常地拿了一筆鉅款請阿坤「善待成光」，居然不到半年就賠光光。那個王姓友人在同一時段，賺到西港的一間千坪工廠。

靜思即能魂遊象外的阿昌，看見了可能的未來；但他居然還是選擇去救阿坤他們—畢竟他創建「成光精密工業有限公司」的初衷在於「要世人看得起阿坤」，總不能就此因「跳票」而垮台，再度淪為府城的笑柄。

衛星接收器等等的新產品預計1986年上市，阿昌除了維持既有的「錄音開關」及各類端子板正常生產之外，就是和朋友研究配合市政計畫，以取得數十公頃建地，作為成光未來轉型的資源。詎料，阿坤又利用他的兒子來對付阿昌；1982年7月，阿昌宛如被金光黨詐騙一空那般，更損失一個孩子。幸好，上天賞賜阿昌的「無形資產」讓他空著雙手到台北不久後，又擁有一片天。

今天把阿坤、阿金、阿花和阿耀輸入「社會網絡分析」(SNA)裡，竟然發現他們是一群犯罪組構；最大的目的在於「奪產」，遂了目的還要奪命。最要不得的是，撒下漫天謊言，以協助歹人達成毀滅家聲的終極目標。阿坤他們居然連自己的直系長輩被打斷小腳都變成「天大的秘密」。

今天再讀《士師記》，只能祈求至高的真神赦免自己的過犯—假如當年自己不那麼急切地把榮耀歸給阿坤，多多考慮躺在身邊的祖母，顧好老人家的營養，也許這一段路的故事會很不一樣。

作者郭立昌早年創造台灣的精密工業，為APEC領袖會議代表、第三部門專家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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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s://pktainan.blogspot.com/2022/03/308.html (祖母的小剪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