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鄉的月

轉眼今天又是1月27日，癸卯兔年正月初六，早上讀經：「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，並天使的話語，卻沒有愛，我就成了鳴的鑼、響的鈸一般。」(林前13:1)保羅強調「愛」是最妙的道。已經一年了，大家浪費很多工夫在莫名其妙的事上；不過，感謝愛我們的天父，經過一番折騰，讓我們想通了許多的事情。人間世因為有許多無法解釋的事，所以身而為人必須相信有一位「神」，因為「神就是愛」(約壹4:16)，住在愛裡面的就是住在神裡面，在需要的時候，才得以有所依靠。

去年(2022)1月27日星期四，突然眼前瞬間一片漆黑，俯視黑暗中有個不知所措的老婦，趕緊伸手去抓，她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來，即被像疾強風吸走那般，快速地墜入深深的無盡漆黑裡。坐在椅子幾分鐘後，視覺恢復正常，繼續著手邊的工作；晚上洗澡時，發現左腿肚有四指抓痕—應該是被老婦的指甲抓著的。即使心中充滿疑團，仍靜下心來為她禱告，功德迴向給她，祈求天上的神保佑她。

早上先讀完《聖經》舊約耶利米哀歌，「慈心的婦人，當我眾民被毀滅的時候，親手煮自己的兒女作為食物。」(哀4:10) 那是描寫國破家亡的悽慘景象。去年一直到2022年2月23日，我仍然對前述的老婦感到莫名的愧疚，未能及時抓住她，讓她長命百歲；然而，看著手中經發局的資料，終於知道荀子的「性惡論」其來有自。

小時候，阿嬤教我們：「人不學，不知義。」要學習，才知道人情義理。孔子也說：「學而時習之，不亦說乎！」學過聖賢之道後，要經常地實踐，會很快樂。認識前述的老婦時，她才24歲，天天都嚷著「要死了」—因為生第三胎時，「血崩」差點要了她的命；她給人的印象是「很兇」，例如大兒子夾了一口菜往嘴裡送，馬上被她抓到門邊用木飯匙打到臉腫得像豬頭，把三子剝光衣服放在大鋁盆用銅刷子刷到全身血跡斑斑。幸蒙天佑，其次子遭到她用筷子般的鐵條刺光太陽穴，再一陣棍雨暴擊，卻蒙光照，看清了家中困窮的原因，啟動「強迫自己學習模式」，未滿13歲又家逢巨變時，能夠在她來拿錢時，少則七八百元，多則五六千元，供她去發落。

直到去年，有位學姐問起，才發現她那一句：「再怎麼講，你還是從恁爸的XXX拖出來的---」是綑龍索—把一個征戰天下無敵手的人吃得死死。惟她每次打完小孩，要出門前，總會用不堪入耳的言語咒罵佝僂身子在木板床上剪紙維生的婆婆，那一句：「要不，你甲恁爸的XX含看會歪未！」至今仍然不能了解其意思—即使這幾年僅清掉的書就有幾萬本，見多識廣，也難以明白。

去年輾轉從地球的另一端，得知她走了的消息，翌晨大早即趕赴1974年賣命建成的豪宅，目睹一生最會玩花樣的人，居然身後冷冷清清。一個一生從來不閱讀，也不學習的人，能夠在豪宅中走完人生的終點，也算可以滿意了；但是，為她禱告，功德迴向後，竟然提出要求：「你得要替我伸冤-----」讓我忙了半年，最後才幡然覺醒。往事歷歷如繪，她可真的完全符合荀子的論述。

童年聽見有人哼著一首歌：

西茲卡拿

西茲卡拿

沙多耨茲去

(意即：安靜的故鄉的月)

拿著小剪刀的祖母，佝僂著身子，總會抬起頭來望向門外，若有所思貌，仔細看阿嬷已經淚流滿面；年齡漸長，才知道祖母思念戰死於南洋的兒子。一個家全靠一把小剪刀維生，有謀生能力的一代卻無謀生的意願，竟敢頤氣指使，厲聲漫罵，然後揚長出門而去；纏足的老祖母只能拜託寶英阿姨或罔姑幫忙買點米回來煮給孫子吃。簡言之，前述的婦人對長輩不孝。

使出苦肉計，奪得兒子經營事業所得的財務權，幾天後就出現面首；而且將之納入於戶口名簿。兒子努力經營的事業有成，竟然她還把廠東變技工，意圖扶正面首。簡言之，不忠。

在31歲時，她已經生了六個兒子，做了結紮手術。小娃只要斷奶就丟給婆婆，出門去從來沒看見拿一毛錢回來。有一次，以新台幣壹佰元賣了細漢的兒子，仍得別人去還錢。真的啥事都幹得出來。最詭異的是，她生了一個賺很多錢和房地產給她的兒子，卻想方設法「日以殺舜為樂」。而且利用其他的兒子來對付這個給她成為「老佛爺」的兒子。簡言之，既不慈，且違反倫常。

在悖謬的歷史裡，要找到一個老佛爺者，的確非常不容易。月亮在大年初一消失了，但春節過了幾天，又出現了，保證元宵時又是個月圓之夜。所以，逝者已矣，來者可追；忘掉過去，努力向前，心中有「愛」對著標竿直跑吧！